- 首页
- 儒藏
- 尚书
- 古文尚书通论辑本 礼记通论辑本
古文尚书通论辑本 礼记通论辑本
「鞠」「菊」通。「鞠衣」,未详所用之意。郑氏谓「鞠衣,黄桑之服,为将蚕求福祥之服」,此因周礼内司服之「鞠衣」而混解及之也。夫曰「鞠衣」,取象鞠之黄也,何以又谓之「黄桑之服」?何不直曰「黄桑衣」,而曰「鞠衣」乎?古无祈蚕之礼,亦似杜撰。借曰有之,下文明曰「麦祈实(「麦祈实」三字,原作「祈麦实」,今径改。)」,此何以不言「祈蚕」?且下文别言别言「蚕事」,则此处必非言蚕矣。或谓即下「祈麦」,然尚间「命舟牧覆舟」一节,安得通之?(卷二六,页二四)
命舟牧覆舟,五覆五反。乃告舟备具于天子焉,天子始乘舟。荐鲔于寝庙,乃为麦祈实。
潜诗序曰:「季冬荐鱼,春荐鲔。」月令于「季春」「季冬」言「荐鲔」「荐鱼」与之合。「祈麦」,亦祈于上帝也。郑氏曰:「不言所祈,承寝庙可知。」按:谷麦一类,孟春祈谷于上帝,此何以祈于寝庙乎?不可通。(卷二六,页二五)
天子布德行惠,命有司发仓廪,赐贫穷,振乏绝,开府库,出币帛,周天下。勉诸侯,聘名士,礼贤者。
「名士」,郑氏谓「不仕者」,近是。疏引皇氏谓「贤者,名士之次」,较量高下,非。(卷二六,页二七)
田猎罝罘罗网毕翳餧兽之药,母出九门。
「九门」,郑氏曰:「天子九门者,路门、应门、雉门、库门、皋门、城门、近郊门、远郊门、关门。」按:周礼阍人郑司农注云:「王之五门,皋门、雉门、库门、应门、路门。」郑氏增以「城门」「近郊门」「远郊门」「关门」。记所谓「九门」,非实有称九,如「九逵」「九衢」之谓,即曰实有之,亦是秦制,安得以周之门制混填而妄凑之耶?又若「路门」以内天子之居,当曰「入」,不当曰「出」矣。而「九门」为天子都城之门,皆可称「城门」,何得以为一门?其「郊门」「关门」亦取孟子「臣闻郊关之内」为说,悉杜撰也。孔氏曰:「自路门、皋门以内,皆宫殿所在,非田猎之处,亦禁罗网毒药,不得出者。此等门内虽有宫殿所在,亦有林苑及空闲之处,得有罗网及毒药所施。」按:文王之囿方七十里,别属郊野之地,故刍荛、雉兔皆得以往。若天子「路门」「皋门」「宫寝」「林苑」所在,百姓安敢以罗网毒药入之,岂有空闲之处乎?如孔氏之说,可谓欲盖弥彰矣。(卷二六,页二八)
是月也,命野虞毋伐桑柘。鸣鸠拂其羽,戴胜降于桑,具曲植籧筐。后妃齐戒,亲东乡躬桑。禁妇女毋观,省妇使以劝蚕事。蚕事既登,分茧称丝效功,以共郊庙之服,毋有敢惰。
「禁妇女毋观」,吕纪高注以为「游观」是也。古人称「游」为「观」,齐景公问晏子:「吾何修而可以比于先王观?」即此义。郑氏以为「去容饰」,非。(卷二六,页三一)
是月之末,择吉日,大合乐,天子乃帅三公九卿诸侯大夫亲往视之。
按:「乐」为总名,「吹」与「舞」皆「乐」中之事。凡或言「习舞」,或言「大合乐」,或言「大合吹」,亦各出以见异耳,解者不必油。(卷二六,页三四)
命国傩,九门磔攘,以毕春气。
郑氏曰:「此难,难阴气也。阴寒至此不止,害将及人,所以及人者,阴气右行。」又于「仲秋,天子乃难」下云:「此难,难阳气也。阳气至此不衰,害将及人者,阳气左行。」又于「季冬,命有司大难」下云:「此难,难阴气也。难阴始于此,阴气右行。」按:郑于此三时之「难」,其说之谬有六:于「季春」「季冬」皆云「难阴气」,而一云「阴寒害人」;一不云「阴寒害人」。所以然者,据彼以春时贵阳气,故以阴气右行为害;秋时贵阴气,故以阳气左行为害;若冬时则正贵阴气,所以不能云「阴寒害人」,然则何以难耶?其说不一,一谬也。若以「季春」为「阴寒害人」,亦当于「季秋」为「阳暑害人」;若于「仲秋」为「阳暑害人」,亦当于「仲春」为「阴寒害人」;今无「仲春」「季秋」之「难」,何也?二谬也。「季冬」谓「难阴始于此者,阴气右行」,则「季夏」亦当谓「难阳始于此,阳气左行」,今无「季夏」之「难」,何也?三谬也。又于「季春」下曰「此月之中,日行历昴,昴有大陵积尸之气,气佚则厉鬼随而出」;又于「仲秋」下曰「此月宿直昴毕,昴毕亦得大陵积尸之气,气佚则厉鬼亦随而出」;又于「季冬」下曰「此月之中,日历虚危,虚危有坟墓四司之气,为厉鬼将随强阴出害人」。按:星经:「司命」「司禄」「司危」「司非」各二星在虚北,各主天下「寿命」「爵禄」「安泰」「危败」「是非」之事,本非凶星,第史迁云:「四司,鬼官之长。」故郑即以「鬼官之长」附会为「厉鬼将随强阴出害人」,诞妄难信,四谬也。据云「昴毕亦得大陵积尸之气」,则孟夏日在毕,何以不难?五谬也。据云「仲秋月宿直昴毕」,是仲冬月宿则虚危;季冬日历虚危既难,则仲冬月直虚危,何以不难?六谬也。孔疏之谬亦有三:于「仲秋」下曰:「十一月阳气至于虚危而不难,十二月阴气至于虚危而为难者,以十一月阳气初起,未能与阴相竞,故无疾疫可难。六月宿直柳鬼,阴气至微,阴始动未能与阳相竞,故无疾害可难也。季冬亦阳初起而为难者,以阴气居虚危。」按:郑谓「阴气」「阳气」者,皆是宜阴而阴,宜阳而阳,而阳过时阴阳之邪气也。其谓「季冬日历虚危,虚危有坟墓四司之邪气」,为阴气也。今谓「十一月阳气至虚危」;又曰「阳气初起」;又曰「六月阴气至微」,则是以「阳生于子」「阴生于什」之阴阳,为过时之阴阳矣,混杂不楚,一谬也。又曰:「季冬行大难,称大则贵贱皆为也。」「季春」云「国难」,熊氏云:「惟天子诸侯有国为难,此云『天子乃难』,惟天子得难阳气,阳是君象,则诸侯以下不得难阳气也。」按:谓「阳气害人」,则此阳是属邪气,若「君象之阳」乃正阳之气,可云「天子难此君象之阳」乎?然则邪气之阳,即庶人亦可难,何得谓天子得难,诸侯亦不得难也?二谬也。「季春」「季冬」皆难阴气,何以一则有国者始可为;一则贵贱皆为之?三谬也。「难」虽非古礼,然论语有之,乡俗所行,由来久矣,大?是袪疫除沴之义。据郑引「王居明堂礼」云「季春出疫于郊,以禳春气」,汉时三月三日,临水修禊,袚除灾衅即其意。又曰「仲秋九门磔攘,以发陈气,御止疾疫」,其义不过如此,特月令不言耳,非如郑孔创为诞妄不经之说,以致种种?谬如此也。其本文云「国难」「天子难」「大难」者,皆取行文立异,非有殊别,观逸礼不分可见。又云「以毕春气」,「以达秋气」「以送寒气」。「毕春气」,谓「毕止春灾之气」。「送寒气」,以「寒」字代「冬」字,以「送」字代「毕」字,亦取行文立异,非有殊别也。若「仲秋」未「毕」则言「达」而已。孔疏及诸解亦皆屑屑比拟,殊无谓。(卷二六,页三五—三八)
季春行冬令,则寒气时发,草木皆肃,国有大恐。行夏令,则民多疾疫,时雨不降,山林不收。行秋令,则天多沈阴,淫雨早降,兵革并起。
「民多疾疫」,郑氏曰:「六月宿直鬼,鬼为天尸。」按:「孟春」亦言「行秋令,则其民大疫」,「七月宿直觜参」,岂亦「天尸」乎?既可见其强合月令之非,又可见其附会列宿之谬。(卷二六,页三九)
蝼蝈呜,蚯蚓出,王瓜生,苦菜秀。
「蝼蝈」,郑氏谓「蛙」,非。郝仲舆谓「土狗似蟋蛴者」,是也。「王瓜」,郑氏曰:「萆挈也。今月令云:王萯生。夏小正云:王萯秀。」如郑说,「王瓜」即「王萯」无疑。「王萯」,本草谓「菝?」,俗名「土茯觔」。兼明书谓「栝楼」,非;或又谓「即今所食俗名之黄瓜」,益谬。(卷二七,页四—五)
命大尉,赞桀俊,遂贤良,举长大,行爵出禄,必当其位。
「大尉」,秦官;而上言「封诸侯」,又非秦事也,月令之庞杂可见。(卷二七,页七)
农乃登麦,天子乃以彘尝麦,先荐寝庙。
王制「庶人荐麦以鱼」,而此云「天子以彘尝麦」,不知皆何所分别取义也。(卷二七,页一一)
蚕事毕,后妃献茧。乃收茧税,以桑为均,贵贱长幼如一,以给郊庙之服。
祭义云:「世妇奉茧以示于君,遂以献夫人。」故郑云:「后妃受内命妇献茧。」然礼言不同,不必强合。(卷二七,页一三)
是月也,天子饮酎,用礼乐。
郑氏曰:「酎谓重酿之酒,春酒至此始成,与群臣以礼乐饮之于朝。」此说据左传襄二十二年「见于尝酎」,及史汉「尝酎献金」,皆是「在庙之祭」,非「在朝燕饮」也。(卷二七,页一四)
孟夏行秋令,则苦雨数来,五谷不滋,四鄙入保。行冬令,则草木蚤枯,后乃大水,败其城郭。行春令,则蝗虫为灾,暴风来格,秀草不实。
「四鄙入保」,谓乡鄙之民,或避寇,或就食,以入城堡。(卷二七,页一五)
毋烧灰,毋暴布。
「灰」,吕纪作「炭」,是。高注谓:「草木未成,不欲夭物,若灰则何以禁其烧乎?」(卷二七,页二三)
是月也,日长至,阴阳争,死生分。君子斋戒,处必掩身,毋躁。止声色,毋或进。薄滋味,毋致和。节耆欲,定心气,百官静事毋刑,以定晏阴之所成。
月令以「夏至」为「长至」,「冬至」为「短至」。郊特牲言「迎长日之至」,盖以「冬日」为「长至」。盖月令指「冬」「夏至」而言,以「至」训「极」;郊特牲指「冬至之后」而言,以「至」训「到」,似郊特牲之说为长,故今世以「夏至」为「短至」,「冬至」为「长至」也。「止声色」,郑氏引纬书及干凿度谓「人主与群臣,从八能之士,作乐五日」,证月令为非,人皆知其妄,不复辨。「晏」,晚也。阳乘朝气,阴乘暮气,故曰「晏阴」。郑氏训「晏」为「安」,孔疏谓「正定身中安阴之所成」。牵强殊甚。(卷二七,页二六—二七)
温风始至,蟋蟀居壁,鹰乃学习,腐草为萤。
「温风」,吕纪作「凉风」,是。高注曰「夏至后四十六日立秋节,故曰:凉风始至。」按:「孟秋」曰「凉风至」,此于「季夏」故曰「始至」。又「蟋蟀居壁,鹰乃学习」,以蟋蟀之秋吟者,而此时已居壁矣;以鹰隼之秋挚者,而此时已学习矣。是皆取物之感气候之先者为言也。若温风则四月已至,何待六月乎?陈可大不达乎此,以其难通,训「至」为「极」。按:下「凉风」「盲风之至」皆非训「极」,安得此独训「极」乎?且曰「始极」,文义岂通?(卷二八,页二—三)
命渔师伐蛟取鼍,登龟取鼋。
「命渔师」,郑氏曰:「四者甲类,秋乃坚成。周礼曰『秋献龟鱼』;又曰『凡取龟用秋时』,是夏之秋也。作月令者,以为此秋,据周之时也,周之八月,夏之六月,因书于此,似误也。」按:郑执周礼强解月令,故谓周礼据夏时,月令误据周时,如是以纽合之,不知月令皆据夏时,必无此独据周时者,且问周礼宜据周时,何以反据夏时耶?可为一笑。(卷二八,页四)
是月也,命妇官染采,黼黻文章,必以法故,无或差货。黑黄苍赤,莫不质良,毋敢诈伪,以给郊庙祭祀之服,以为旗章,以别贵贱等给之度。
「给」,吕纪作「级」,是。(卷二八,页七)
不可以兴土功,不可以合诸侯,不可以起兵动众,毋举大事,以摇养气。毋发令而待,以妨神农之事也。水潦盛昌,神农将持功,举大事必有天殃。
「仲春」云「以妨农之事」,此言「以妨神农之事」。「神农之事」即「农事」也,特变文耳。郑氏遂谓为「土神」。「『发令而待』,出慏役之令,以豫惊民,民惊则心动,是害土神之气」,皆妄。(卷二八,页九)
季夏行春令,则谷实鲜落,国多风欬,民乃迁徙。行秋令则邱隰水潦,禾稼不熟,乃多女灾。行冬令,则风寒不时,鹰隼蚤鸷,四鄙入保。
「鲜落」之「鲜」,平声。方性夫谓:「即庄子所谓『草木不待黄而落』。」是。(卷二八,页一一)
其帝黄帝,其神后土。
郑氏曰:「后土亦颛顼氏之子曰黎兼,为土官。」孔氏曰:「昭二十九年,左传:『颛顼氏有子曰黎,为祝融;共工氏有子曰句龙,为后土。』知此经『后土』非句龙而为黎者,以句龙初为后土,后转为社,后土官阙,黎则兼之。」邱氏驳之曰:「五行独土神称后者,后,君也,位居中,统领四行,故称君也。按:左传云『句龙为后土,后土为社』,则是句龙一人而配两祭位,非转为社神也。月令土既是五行之神,以句龙配之,正与左传文合。得成失之于前,颖达徇之于后,皆非也。」愚按:不特郑谓「黎兼土官」,孔谓「句龙转社神」之非,即以「后土」为句龙以合左传,又安足据耶?古以天为上帝,地为后土,是后土乃地之总名。今月令因中央属土,遂以后土为神,其实附会也。又因黄为中色属土,遂以帝为黄帝,亦附会也。(卷二八,页一四)
其虫?。
郑氏曰:「象物露不隐藏,虎豹之属恒浅毛。」孔氏曰:「大戴礼及乐纬云:鳞虫三百六十,龙为之长;羽虫三百六十,凤为之长;毛虫三百六十,麟为之长;介虫三百六十,龟为之长;?虫三百六十,圣人为之长。郑所云皆据四时之物与鳞、羽、毛、介相似者言之,不取五灵之长,故中央不言人,西方狐貉之属,东方兼言蛇,北方兼?也。」陈可大曰:「人为?虫之长,郑氏以为虎豹之属。」吴幼清遂祖陈说为「人类之贵,犹土之尊」,以郑为非。不知此说已属孔疏驳过不用者也。按:大戴礼诸子书谓「?虫三百六十,圣人为长」,其说自属不经,然亦第取「?」字为义,非以圣人为虫也。今油之以月令「其虫?」为人,然则月令呼人为虫乎?谬妄可笑如此。然郑谓「?虫」为「虎豹之属」亦非也。?虫乃?螾之属,郑意亦以土为尊,须得虫之尊大者当之,故曰「虎豹之属」;又明知虎豹为毛虫,不得为?虫,而曰「象物露见不隐藏,恒浅毛」,斯其为诐遁之辞也与?(卷二八,页一五)